读书 | 袁恒雷：美食让生活活色生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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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常讲“民以食为天”，舌尖上的记忆深入骨髓。从古至今，文人对吃的文化便予以足够的关注，名家名作辈出，诸如苏轼、兰陵笑笑生、李渔、袁枚、曹雪芹等古代名家，现当代的梁实秋、汪曾祺、金庸、陆文夫、唐鲁孙、陈晓卿、葛亮等，都有令人读之口舌生津的美食佳作。这些名家名作呈现出的美食，不拘泥于美食本身，而是将美食融于日常里，以其为主体生发出活色生香的生活面貌。

图：PP殿下

美食诚不我欺

人类的一切生活与生产活动，都要先以填饱肚子为开始，这也让人们对食物萌生出天然的依赖、信任乃至崇拜。对于一些人来说，比起纷繁复杂的人世间与人性，他们更相信从小建立起来的强韧饮食记忆，那是一辈子难以忘掉的酸甜苦辣咸。

江苏青年作家李敬白新作《凡尘晴好，世物幽美》，用善于发现生活美学的眼睛记录了大量寻常美食。比如我们最为常见的番茄，他不仅记录了十岁出头时去北京旅游，吃到加入糖的番茄炒蛋，进而终生难忘。他更是对比出了番茄炖牛腩的做法不同而带来口感的差别。常规做法是，“这道菜要把去了皮的番茄切丝和牛腩一起慢火炖，等到番茄化开了，牛腩软烂了再吃。番茄炖牛腩中的‘番茄’起到的是调味作用，当它融入汤汁里，再粉腻腻地黏附到牛腩之上后，牛腩变得更为诱人，吃起来特开胃。”李敬白有位朋友嫌弃如此麻烦，直接用番茄酱与牛腩炖，的确是省事了，可美食不会骗人啊，“味道完全不是一回事了”。

美食推动情节 佳肴串联人生

食物与人相生相伴，食物在作品中呈现出来的妙用也令人心生赞叹。在小说中它可以有力推动情节，构成巨大悬念。在随笔作品里，它同样是各类精彩纷呈故事的主角，从而串联起文章的跌宕起伏。

马伯庸的长篇历史小说《食南之徒》中，案件勾连案件，美食衔接美食。主人公唐蒙固然主角光环加身，但作者可没让他的探案一帆风顺，各种增加困难，诸如让看起来的反派橙水橙宇给其制造了大量麻烦，甚至制造压胜之祸，让其品尝牢狱之灾。当患了瘴气痢疾的唐蒙在牢狱中遭受人生最大危难时，恰恰是书中最为悲剧性、最为弱小的甘蔗小姑娘用岭南版“青蒿素”挽救了他的性命。“这绿液很是清凉，还有一种淡淡的草香，一落入胃袋，体内灼烧之势登时被抚平了几分。”甘蔗解释说：“这是我阿姆家乡罗浮山下的草，叫作青蒿。只要把它用水泡上一夜，再绞出汁来，就可以止疟救命。”这当是唐蒙这辈子喝到的最美饮品，不仅救命，还及时推动了情节进一步发展。

在苏轼的人生履历里，笔者首选黄州时期。此时，刚刚经历过“乌台诗案”的大文豪经历了人生的巨大跌宕，看待世态的心情与角度都有了和之前不一样的观感，他撰写的作品便更具文史哲兼备的高度与深度，前后《赤壁赋》、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等千古传诵的名篇也在此问世。其中因“捕得一条巨口细鳞、状似松江之鲈的鲜鱼”而缘起的再游赤壁，让后《赤壁赋》横空出世——美食与文本在他这实现了高度契合。所以，即便他在黄州生活了四年后再也没有回来，没能再看看他亲手垦种的东坡，“幸好还留下了东坡鱼羹、熊白、东坡羹、东坡肉、为甚酥、元修菜……”一系列佳肴，让苏东坡的人生愈加完满。

中华美食处处飘香

当先人学会了用火，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后，饮食逐渐上升到了文化的高度。人们通过对环境的适应、对世界的认知，陆续栽培出各类粮食、蔬菜、水果，养殖了多种牲畜、水产，发现、发明与引进了诸多调料、香料，让餐桌变得愈加丰盈。人们通过发挥想象力，把天然食材与种植的食材等通过烹饪与加工，变成一道道色、香、味俱全的美食，这一切汇聚到一起，形成了我们引以为傲的中华饮食文化。于是，在《餐桌上的文化课》里，我们随着作者的笔端看到了“南米北面”“荤素搭配”“茶余饭后”“烟火滋味”，无数次口舌生津，无数次惊叹于祖国处处是美食，处处是吃货。

说到吃货代表，自然想到苏东坡，他一生辉煌与贬谪相伴，人生轨迹是一路沉浮一路吃，活脱脱吃出了一幅中华美食地图。《此生有味：苏东坡美食地图》列了食单，比如开封的江脍、鲂鱼脍与通印子鱼，淮安的白鱼，杭州的乌菱白芡、刀鱼与荠青虾羹，徐州的蒸麦饭、辣汤、竹笋红烧肉、子姜拌金针菇、大麦杏仁粥，湖州的鲈鱼脍、处州青蟹，仪征的豆粥，常州的河豚，登州的鲍鱼，定州的中山松醪与蜜渍荔枝，汤阴的豌豆大麦粥，惠州的罗浮春、桂酒、真一酒、白酒鲈鱼、羊脊骨，儋州的蛤蟆、菜羹、玉糁羹、蚝仔粥，等等。虽然“苏大嘴”为自己的口舌之快付出了半辈子贬谪路上的惨痛经历，可是仕途不幸诗文幸，官运不通美食通，天南海北的诸多美食，因为苏东坡的大加赞赏而流芳百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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